龍衛東是湖南省桃江縣人,1974年5月出生。很小的時候,他就喜歡折騰,常常把家里的一些有限的家用電器拆弄來拆弄去,初一那年,“膽大妄為”的他居然將那臺十四寸黑白電視拆得七零八落,盛怒之下的父親打他打斷了一條扁擔。因為嚴重偏科,考高中時他名落孫山,父親索性讓他去學了汽車修理,他踏踏實實地學了一年才學會了電焊、氧焊及拆裝零件等一些毛皮功夫,他再也不肯學了,心想,照這樣學下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出師”。從此之后,他就像個“流打鬼”似的在社會上混了幾年,還學過一段漆匠和木匠,但均中道而退,被遠遠近近的人稱之為“糊不上墻的爛泥巴”。
剛開始他還不以然的,隨著年紀大了,他就發狠了,誰說我是“爛泥巴”呢?都說深圳的錢好賺,撿垃圾都能成為百萬富翁,我就去闖闖,“糊上墻”給你們看看!
1999年2月份,龍衛東誰也沒打招呼,悄悄地背了一個行李包擠上了開往廣州的火車,然后又輾轉到了深圳。到深圳是半夜時分,他總算領略了深圳這個不夜城的風采,斑斕炫麗的霓虹燈廣告照得一切恍如白晝,一天一夜沒合眼的他一點睡意也沒有,幾蹦幾蹦就蹦到了深南大道的一座天橋上,一路一路地數著那些漂亮的廣告牌:上海賓館、格蘭云天大酒店、天虹商場……直到看累了,他才想起自己今天晚上還沒有地方睡覺哩,幸喜他是個沒有什么講究的人,走下天橋看到不少人就在那里睡,他也就尋了個“床位”側身躺下了,不一會就呼呼大睡了,睡夢中還閃爍著那些忽閃忽閃的廣告牌。
第二天,躊躇滿志的龍衛東就開始在深圳尋找自己的“發財之路”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鉆,一路上,他看到許多酒店和商場都張貼著招工廣告,但當他操著“塑料普通話”上去搭訕時,那些打扮入時的招工小姐們就像看見蒼蠅似的一個個對他唯恐避之不及。就這樣找了五、六天,飯了啃幾個包子,渴了喝幾口自來水,困了就在天橋底下蜷身睡一個囫圇覺,但找工作的事兒八字還沒有一撇,眼看著身上的錢越來越少了,龍衛東開始著急了,再這樣下去可就真的只能撿垃圾了。后來幸喜有一個“睡友”提醒他:“你既沒有文憑,又沒有技術,在特區里就是找得頭發白了也很難找到的,你空有一身力氣,你還是到關外去碰碰運氣吧?!?/p>
就這樣,像一只無頭蒼蠅似的龍衛東“飛”到深圳市關外的西鄉鎮。較之于特區內,關外招工的單位比較多,而且要求也沒有那么高,盡管龍衛東學的手藝不少,但都只是半桶水,沒有真正拿得出手的“絕活兒”兒,他先后去應聘過電焊工、油漆工、修理工之類,但均被拒之門外,還飽受了那些負責招工的人冷嘲熱諷。有一次他去一家單位應聘油漆工,別人叫他試試,剛試一下就被喝停了,對方鼻孔里哼哼地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是畢加索的弟子哩,在我們這里真是大材小用了!”他當時還沒有聽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也不明白畢加索是誰,直到兩年之后他才知道畢加索是印象派畫家鼻祖,對方是諷刺他在“亂畫”。
也算是皇天有眼,2個月后,當龍衛東身上只剩了最后2元錢后,一家白鐵皮安裝工程公司收納了他,做電焊工學徒,包吃包住,每月工資300元。這么長時間的磨練終于將龍衛東身上所有的傲氣全磨光了,他埋頭苦臉地學活兒,一晃半年過去了,他電焊的技術長進很快。
1999年10月的一天,龍衛東跟著幾個師傅去福田做工程,突然雷電交加,原來是臺風登陸了,碗口大的樹都被掀翻了?;顩]法干了,他們幾個人就跑到一個屋檐下躲雨,剛走上臺階,龍衛東猛看見一個巨大的東西正朝自己的頭頂砸了過來,他連忙縱身一躍,還沒定身,那個墮物緊挨著他的后腦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驚得魂魄都出殼了。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某酒店的廣告招牌上其中的一個字“酒”字掉下來了。
剛開始龍衛東并沒有怎么在意,后來幾天他每次經過酒店前時都要抬頭看一眼那招牌,他以為酒店老會補上的,但一連幾天仍沒有動靜,空空落落地那里,看了怪不舒服的,好像一個人缺了一根胳膊似的。有一天,龍衛東忍不住問其中的一個師傅:“他們為什么不把那個‘酒’字補上去呢?你看多難看!”那師傅打趣地說:“你看不過眼你幫他補呀!深圳臺風多,你看看,現在缺胳膊斷腿的廣告牌有多少,說不定人家還會給錢你哩,人家都是大老板!”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龍衛東舉目四望了一眼遠遠近近的廣告牌,果然有不少缺胳膊斷腿的,它們就像城市的一個個傷疤那樣觸目驚心,難道就沒有人去補一補嗎?深圳的廣告裝璜公司不是遍地都是嗎?難道他們的業務之中沒有“修補”這項內容嗎?如果真的沒有的話,這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商機嗎?龍衛東的心里像漩渦似地打了幾個轉,整整一天,他的心思全在這個上面,乃至于做活時焊錯了好幾個地方,惹得師傅惡聲惡氣地罵他是“豬腦殼”。
第二天,龍衛東請了一天假,他先假稱是某酒店后勤部的人,去挨個挨個地問那些廣告裝璜公司,說請他們去補一個字。但誰也不愿意去,有的把價錢開得高高的,做一個字跟做全部的字價錢一樣,有的說甚至翻白眼說懶得做。然后他又假稱是某廣告裝璜公司的業務員前去那些廣告招牌有殘字缺畫的地方去詢問,一共問了15家,居然有9家答應要他修補。一天的考察過去了,龍衛東的心里有譜了,他好好地犒勞了自己一頓,喝了三支啤酒,半醉半醒間,他想起了自己初到深圳時蹦到天橋上看霓虹燈招牌的情景,不由得笑了。
第三天,龍衛東果斷地從那家白鐵皮安裝公司辭職出來了,帶著1500元的積蓄到布心村租了一個單間住了下來。
招兵買馬,我為城市做“美容”
龍衛東認定了這是一門賺錢的行當,如果自己能做全套地做下來,那當然最好不過,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就算是備齊最簡單的一套工具,至少也得2萬余元,但此時,因為交掉了房租,他整個家當加起來還不足1000元,無異是杯水車薪呀!但這沒有難住他,他早就想好了,那就是“借雞生蛋”,他先到舊貨市場買了一臺二手電焊機和一些簡單的其它輔助設備,然后裝了一部科機,買了一舊單車,就跑開了。
他假裝成主顧四處尋找那些價格低廉的廣告裝璜公司,經過反復的討價還價,他終于以最低的價格在布吉鎮一個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后者看上去是那種不求上進的坐在家里等生意的經營者。搞掂“雞”之后,龍衛東就前往前幾天試問過的那些有初步意向的地方去正式商談具體事宜了。
一旦真的做起來,才感到一切都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記得第一次跟一家酒店的后勤部長談生意的時候,對方熟練地跟他談什么材料、什么規格等問題,他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最后,那后勤部長好像看出了他是個外行,很不客氣地向他下了逐客令。
看來這真是一門不淺的學問,一不做二不休,龍衛東干脆跑去一家廣告裝璜公司跟一個師傅套近乎,想盡辦法,最后請人家喝了幾頓酒,才總算明白了一個大概,然后他又從新華書店買來了一大疊廣告裝璜方面的書籍,臨時抱佛腳地啃起來,死記呆背了幾天幾夜,算是理論上也過關了。
袋子里的錢越來越少了,容不得龍衛東再“溫故而知新”了,3天后,他又鴨子硬上架地來到了另一家酒店,這一次,他總算沒有出洋相,一套一套地說得玄玄乎乎的,后勤部長終于在報價單上簽上了“生死攸關”的大名。懷揣著報價單從酒店里出來,站在深秋的風里,龍衛東只覺得背后涼颼颼的,全是汗水!
第二天,龍衛東用單車載著做好的“字”和電焊機早早地來到了酒店,用了將近半個小時,他就將那個“字”好好地鑲上去了。
當他請后勤部長去“驗貨”時,后勤部長忽然說:“哎呀,對比這么強烈!這樣吧,你把那些‘舊’字幫我翻翻新,漆點油漆什么的,搞搞衛生嘛,愣著干什么?我不會叫你白做的!你要什么材料我吩咐去買,給你500元工錢吧?!?/p>
聽后勤部長這么一說,龍衛東的心好像快跳到心兒眼里了,以前怎么就沒有想到這點呢?看來自己的業務范圍馬上得擴大了,既補“字”,還得做翻新。當龍衛東腰纏著保險繩擦洗翻新其它廣告字時,他不由得伸長脖子看著其它的書頁的似的廣告牌,那些一個個布滿灰塵、銹跡斑斑的字,好像是一張張鈔票在向他露出笑臉!
就這樣忙死累活地干了一個月,龍衛東算了一下賬,一共賺了5000多元,捧那厚厚的一疊鈔票,這是他平時賺的最多的一筆錢,捧著那厚厚的一疊錢,他很長時間都幾乎疑在夢里。有時候,他真想歇天活兒,但手下的活兒容不得歇半會兒,他接下來的“單”實在太多了。由于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他的生活,再加上活兒緊,他常常處于饑一頓飽一頓的狀態之中,有一次,因為一家酒店的廣告牌掛得很高,上下不方便,他在上面整整呆了13個小時,等他下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就癱倒在地上,好半天才悠醒過來。酒店里的人見狀大驚,要把他送到醫院,連車都準備好了,他硬是掙扎著起身拒絕了,酒店里的一個保安一臉不屑地說:“這個人要錢真是不要命了!”是的,他承認那段時間自己真是要錢不要命了,但他知道,要想兌現初出家門時的那句“糊上墻上的泥”的話,他唯有如此,自己好不容易地深圳找到了一線契機,他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現在正是原始積累的時候,為了早日實現自己能賣完全套設備的夢想,自己必須豁出去。
1999年11月份的一天,龍衛東在福田區一家卡拉OK廳清洗廣告牌,由于架構廣告牌的角鐵年久銹蝕,他剛爬上去,“嘩啦”一聲整個廣告燈箱就傾斜了,幸喜有保險索拉著,他才不致于從六樓高的上面裁下去,整個人懸在那兒,而且腿部重重地撞在墻上,血流如注,下面很多人驚得目瞪口呆。他只草草地包扎了一下后就繼續干活了,因為他必須趕在天黑之前把活兒干完,這是老板事先對他說定了的。當然,他如期地把活兒干完了,老板感動之余,又介紹了他幾單活兒。
就靠著這種死拼硬打的精神,龍衛東單兵獨將地奮戰了4個月,2000年3月,他投資近3萬元配備了所有的設備,從做字到翻新到清洗等一應俱全,他招請了5名熟練工人幫忙,自己負責招攬業務外,其它事情也都親歷親為,碰上活兒緊的時候,他也常常腰纏一根保險索“高空作業”,他的員工常常被他感動,私下里說:“還真沒看見這樣不要命的老板!”
連鎖夢想,小玩意也能創大事業
2001年5月份,龍衛東以注冊資金50萬元正式成立了“衛東清潔公司”,業務范圍擴及廣告牌設計、制作、翻新、清洗及綠化等,共有作業員25名、骨干業務員3人。同年6月,他一次性購進豐田的士頭兩部作工具車、別克轎車一部作私房車,并在南山區碧瑩高級住宅區購房一套。同年8月,龍衛東與某財經學院畢業的李小梅結婚,婚后,夫婦倆分工合作,龍衛東負責業務,李小梅負責財務及公司內部事務,2002年5月份,他們的愛情結晶小龍女降臨人世。
在龍衛東如此事業、愛情、家庭三豐收之際,很多人以為他也會像其它人那樣再也不會迎潮奮進了,會躺在成功的蔭涼下得過且過,但別人想錯了,2001年6月份,龍衛東又斥資80萬元,以連鎖店的形式在長沙成立了分公司,委派大學生楊銳擔任分公司經理,主管分公司全部事務。
在這個時候,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2002年7月份,長沙分公司經理楊銳居然攜款65萬元潛逃了。更令龍衛東沒有想到的是,報警后,警方反聵回的消息是,楊銳留在公司檔案里所顯示的證件居然沒有一樣是真的,原來楊銳早有預謀,龍衛東只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蛇咬了的農夫那樣傷心之至!說起這個楊銳,龍衛東可以說是他的“救命恩人”。
2001年5月份,“衛東公司”剛成立之時,一天,神情憔悴的楊銳前來見工,此時公司并不需要人,龍衛東正欲打發他走,他居然一下子跪在地上哀求說:“我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在深圳實在找不到工作,現在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只要您能給我一口飯吃,我啥事都能做!”楊銳說著從口袋里掏出燙紅的大學畢業證,念的還是現代企業管理專業。如此情景一下子讓龍衛東想起幾年前初到深圳的自己,現在公司缺的是管理人才,說不定留下他以后可以重用哩,但為了考驗一下楊銳的誠心,龍衛東當即答應楊銳做一名打下手的雜工。從此,楊銳這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就跟一幫整天臟兮兮的“清潔工人”打成了一片,根據一段時間的觀察,楊銳做得很賣力,虛心地向那些老師傅學習,從來不擺大學生的架子,龍衛東暗暗地喜在心頭。半年后,不露聲色的龍衛東將楊銳提升作了公司的副總經理,工資從每月800元漲到了4000元。在做副總的期間,楊銳兢兢業業地工作,為公司開拓了不少業務,也提出了相當多的建設性意見,在很多場合,楊銳都口口聲聲地對龍衛東表示,龍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為公司服務。后來,龍衛東意欲到長沙開辦分公司,楊銳也從理論上予以佐證,更加堅定了龍衛東的想法,隨即就派楊銳出任了分公司的經理,成了公司創辦起來第一個“封疆大吏”??墒钦l能想到,就這樣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人竟然是個處心積慮的大騙子!
但楊銳攜款潛逃的事件并沒有打消龍衛東在長沙繼續辦分公司的信心,從決定開辦長沙分公司的第一天起,龍衛東就有心要把“衛東清潔”辦成“衛東連鎖”,而長沙只是一個試點,而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整個分公司的人都人心煥散的,都做好了隨時“解散”的心理準備,都無心去做業務,甚至有一些慕名而來上門的客戶也被拒之門外。難道這個小小的突發事件就可以使自己折戟嗎?不!從小就犟得要命的龍衛東很不服這口氣,他以快刀斬亂麻的速度處理了楊銳遺留下的諸多問題,從此就在長沙呆了下來,拿出了當年單兵獨將闖天下的勇氣和魄力,指揮著一干人馬“沖鋒陷陣”,3個月忙下來了,總算穩住了陣腳,長沙分公司的業務又蓬蓬勃勃地開展起來了。業務起來了,龍衛東又對長沙分公司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財務制度也更完善了,然后他又從人才市場招聘了一個具有相當實踐經驗的大學生做了分公司經理。在招聘分公司經理這件事情上,很多朋友都勸他慎重一些,前車之鑒呀,但龍衛東這樣回答說:“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嗎?是的,如果派一些知根知底的人去管長沙,像楊銳這樣的事情當然可以保證不再發生,但這些泥腿子們能力有限啊,弄不好會把衛東這塊招牌辦砸了!現在公司正處在發展階段,需要注入一股全新的管理模式才能加快發展的步伐??!”
聽龍衛東這樣一說,大家才真正地佩服了龍總的勇氣,他現在早已不再是那個用單車馱著一塊廣告招牌和一部電焊機滿大街跑的“個體戶”了,而是一個已經在商海中拼搏而日漸變得成熟的企業家了!
2002年9月份,龍衛東趁熱打鐵地在廣州、東莞、中山三地比照“長沙模式”成立了三家分公司,也正式打出了“衛東連鎖”的名號。
龍衛東的夢想很大,他想把自己的“衛東連鎖”開遍各大城市,我們相信他這個夢想在不久的將來均會變成現實?,F在,龍衛東雖然不需要像創辦之初那樣忙了,但他已經投身到另一種忙法,那就忙學習,他報考了中山大學現代企業管理專業自學考試,還閱讀了大量古今中外的管理書籍,他有些謙虛地對記者說:“中國已經加入WTO了,商機更多了,但競爭也更激烈了,如果不學習,說不定哪天就得落馬,而且,我的公司已經發展到如此規模,已經不再給像過去那樣靠一股子熱情和勇氣就能發展了的,要靠智慧和目光!”
本文選自深圳大道文化創作編輯的圖書《南方打工真實紀錄》。敬請關注本頭條號,會持續推送更多同類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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